记忆追溯继续。
97年的东昌省12月28日新闻很多。
骆丘市断手事件占据头版。
天海制药集团开幕剪彩,惊现断手。
景家子嗣醉酒驾车,导致身亡。
景观明女儿遭遇车祸,当场死亡。
一个接一个大新闻爆出来,商业聚会,街头巷尾,官员酒局,热度高居不下。
现在的魏瑕在办重要的事。
办公室简约大气,庄严肃穆。
坐在魏瑕对面的,赫然是骆丘市真正的实权人物。
骆丘副市,江远山。
魏瑕以新企业家的身份约见了江远山,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开始下围棋。
围棋落子,魏瑕指尖敲打,笑着。
“姜还是老的辣,这一手可算把局面盘活了。”
江远山没接话,平静落子,一颗提开,倒是对提成劫,绞杀不复存在。
副市很忙,现在他之所以能在这里陪着魏瑕下棋,纯粹是因为他的弟弟商业困难,几乎倾家荡产。
而对面的年轻人恰好注入了一笔资金,盘活败局。
常年政治博弈让他习惯不开口,以免落入对方先手。
江远山倒要看看,对方究竟要干什么。
他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他施展善意。
魏瑕也猜出他的心思,顺着台阶开口。
“听说江副市围棋上造诣极高,我这边倒有个孩子围棋天赋不错,江副市有兴趣收个徒弟吗?”
江远山垂眸,丢下棋子,笑容平静,看不出神态。
“说笑了,我这点微末技艺,比市围协的老师傅差远了。”
“好了,我还有点事要处理,就不陪何总了。”
婉拒。
魏瑕也不在意,自顾自笑着收起棋盘。
柳长江很快汇报。
江远山叔父现在在医院找不到床位。
他淡淡点头,眼底也带着欣赏。
江远山这个人,称得上一句位高权重,偏偏从不喜欢滥用职权。
连带着家人都跟着不被允许借助他的名字做事。
医院那边现在还不知道,那个在走廊病床的,是副市的叔叔。
不过医院有一点好处,肯花钱,就什么都有。
高级特殊病房,江远山叔叔接着电话,说出有个叫做何小东的商人帮他们解决了病床问题。
深夜,忙完的江远山疲惫站在医院楼道,约见了魏瑕,他点了眼,还递给魏瑕一根,好奇也复杂开口。
“你到底要什么?”
“说明白。”
他最初以为魏瑕只是想用他的名声搞搞关系渠道。
毕竟很多大商人都是如此。
但被拒绝之后,还能坚持的人可不多。
魏瑕也点燃,火星在楼道亮起,烟圈吐出。
对方递烟,已经说明了很多事。
“有个叫魏坪政的孩子,以后要是从政,政审这边你伸手拉一把。”
今日头条,微博评论极多!
[原来是为了弟弟洗白政审!]
[他多次入狱,或许麻烦很多,现在他在倾尽一切,在临走之前为弟弟铺平道路]
记忆追溯画面。
江远山沉默,没说话。
违背原则,他不会帮。
魏瑕没在意,继续在病房打扫,倒茶,姿态殷勤。
江远山盯着这个年轻人,皱眉。
“你肯定不俗。”
“但我不能帮。”
这一刻,江远山弟弟抵达,提着礼物,听到,还有江远山父亲,婶婶都在。
“哥,孩子是好孩子,帮帮他能咋!”
“就是,远山啊,做人要恩怨分明啊,这也不是什么违反规定的事,不卡的那么严格就好。”
江远山忽然有些无奈,但也开始知道这个始终笑吟吟的年轻人的可怕。
魏瑕离开之前,认真看着江远山。
“我很快就要走了,需要立刻看到政审改变。”
伴随着江远山的发力,他以孤儿院身份为由头,将魏坪政改为孤儿院出身,从而洗白政审身份,和魏家毫无牵连。
养父母岳建军在档案记录上,开始有各类手续。
各类流程严格符合标准,迅速更改。
同时。
副市江远山亲自收徒,一名少年开始跟随江远山学习围棋。
魏瑕很满意,江远山这是威胁,也是拉拢。
江远山这个老狐狸,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软肋。
彼时江远山收徒,也在看着自己弟弟,目光深邃。
“这位何老板太强,很有主见。”
“所以收了弟子也行,没准这孩子以后真的能成事。”
“当是提前投资也不错。”
魏瑕继续着手安排。
江远山的徒弟,自然是政坛目光焦点,也被称为小政治新星。
远远的,魏瑕安排人在魏坪政面前伪装没钱回家的孤儿。
魏坪政了解到附近有很多这样的孤儿,他以江远山的人脉资源举办公益资助基金。
实体传播的时代,影响扩散很慢。
但魏坪政咬牙,不断在公园,医院,学校各地游走演讲。
魏坪政帮助孤儿时候被柳长江安排的记者故意拍下照片,旋即大量投递到骆丘报等多家媒体,并付于红包。
收了钱,媒体办事效率很快,小政治新星魏坪政多次帮助他人消息也迅速走红,迎来众多采访。
采访现场。
有人和魏坪政合照,还有一些玩偶摆在舞台上。
直到一个兔子玩偶出现。
蹦蹦跳跳的。
可爱极了。
魏瑕穿着厚重兔子玩偶套装,看不见脸,再三确定自己不会暴露,才蹑手蹑脚走到魏坪政面前。
这一刻的魏瑕充满欣喜和期待。
“小政治新星啊?我们能合个照吗?”
他原本锐利的声音变得憨憨的。
闪光灯下,魏坪政认不出玩偶里的身影,笑容温和。
“好。”
快门按下。
这一刻,兔子玩偶忽然张开手臂,朝着魏坪政拥抱过去。
那一刻魏瑕用力的抱着弟弟!
魏坪政疑惑看着,但也笑着拥抱。
就是,他感觉这个玩偶抱的很紧。
不知道为什么。
好像玩偶很悲伤。
甚至玩偶的头都在颤抖,像是哭了一样。
咔嚓。
画面定格。
今日头条,抖音,不少观众觉得眼睛有些发酸。
[他们终于拥抱了]
[时隔多年,兄弟之间似乎重新回到小时候,兄友弟恭,那时候魏坪政还很崇拜哥哥,因为他总是懂得比谁都多,总是护着他们兄妹四人,像一座遮风挡雨的小山]
[你们发现了吗?魏瑕甚至有点不敢靠近,连伸手拥抱都是小心翼翼,因为他太久没和弟弟这样温和的站在一起]
[他是知道自己要走了吗?不知道为什么,即便隔着屏幕,我竟也觉得这个拥抱那么沉重]
病房。
魏俜灵看着屏幕,不自主张开手,有些失神。
“我的拥抱呢?”
“哥,三哥不认识你啊。”
“你摘下兔子玩偶好吗?”
“你走的时候,甚至没有拥抱过我。”
“但我想拥抱你。”
悲伤似乎横跨二十几年漫长岁月,这一刻汹涌而来。
离别从来无声。
有些人总以为还能再见面。
但没人知道,或许这一面,就是此生最后一面。
那双在舞台万众瞩目的灵动眼睛,悲伤几乎溢出来。
她想魏瑕了。
但不知道怎么找他?
他在哪啊。
魏坪生也在看着,呆呆靠着医院冰冷墙壁。
魏坪政如今躺在病床上,继续通过同步时间线模拟长子。
魏俜央低着头。
她本没有今天这样璀璨。
但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双枯瘦如柴的手,将他们四人从淤泥中托举起来。
然后那个傻哥哥啊,说着什么事都来找我吧。
别去找他们。
求你了!
老天爷。
求你了......
但魏俜央觉得魏瑕不会求老天爷。
他这种人,怎么可能会畏惧命运呢。
但他也可能会求命运。
因为他内心放着一群人。
被束缚住的哥哥啊....
你在哪呢.....